那4.3亿令吉是马来西亚的吗？

3月15日，瑞士国会以138票对53票，议决不归还1.04亿瑞士法郎（折约4.3亿令吉）给马来西亚政府。因此，瑞士社会民主党议员卡洛索马鲁嘉的动议，把贪污案件中没收的款项1.04亿瑞士法郎，归还给马来西亚政府，没有获得国会的通过。

不过，马来西亚财政部在14日发表文稿声称，根据执法机构的调查，一马公司的资产没有损失，那1.04亿瑞士法郎是瑞士法庭的罚款，因此，财政部没有理由向瑞士当局要回那一笔巨款；随后，一马公司也发表文告，说明早前被瑞士当局充公的款项并不属于该公司。因此，不管是政府还是一马公司，都没有理由向瑞士追讨回这笔款项。

那到底这4.3亿令吉是不是马来西亚的？让我们追溯这笔款项的来源。我对瑞士法庭处理有关一马公司的所有案件，做了一番的调查和梳理后，下面是我得出的结果。

瑞士金融市场监督管理局(FINMA) 有个英文网站，提供了许多有关一马公司案件的讯息，让我对这笔款项的梳理容易多了。瑞士 FINMA 发动的，与一马公司有关的诉讼程序总共有7宗，已经结案的有6宗，尚有一宗未结案。

在6宗已经结案的诉讼中，FINMA 就其中4宗发表了文告。

首先，FINMA 在去年12月发布一份关于投资银行 JP摩根(J.P.Morgan) 和一马公司一案的文告。文告说，JP摩根严重违反了瑞士反洗黑钱的法律规定，它没有适当地过滤一马公司及其一名伙伴和它在瑞士进行的银行业务交易。FINMA 于2016年5月和2017年6月对 JP摩根所发动的诉讼，由于答辩人没有上诉，因此 FINMA 认为，该案的裁定是最终的，而且具有约束力。与其他有关一马公司的诉讼不同的是，鉴于摩根表现出的充份合作态度，FINMA 决定不起诉摩根案里的任何个人，也不对摩根处以罚金或施加业务限制。

第二，FINMA 2017年2月的文告说，瑞士顾资银行(Coutts&Co) 因为严重违反了反洗黑钱法令，被 FINMA 没收了它从一马公司的交易中非法获得的利润650万瑞士法郎，同时 FINMA 也考虑将估值银行的涉事员工提控上法庭。

第三，根据2016年10月11日 FINMA 的文告，瑞士安勤私人银行(Falcon Private Bank) 也因为和一马公司在瑞士、新加坡和香港有过交易，严重违法了瑞士反洗黑钱法令，FINMA 因此没收了安勤私人银行从中非法取得的利润250万瑞士法郎，并限制这家银行在3年内，不能和已经被曝光的外国政治人物有任何业务来往，如果银行再度犯法，其营业执照将被没收，同时银行的两位前高管也被提控。

第四，2016年5月的文告透露，瑞士瑞意银行(BSI) 因为和一马公司的非法交易，严重违反瑞士反洗黑钱法令，被 FINMA 没收了9500万瑞士法郎。

从上述 FINMA 的文告看来，瑞士金融监管当局并没有对违反洗黑钱法令的银行处以罚金，只是没收它们从协助洗黑钱的活动中非法获得的利润。瑞意银行被没收9500万瑞士法郎，加上安勤银行被没收250万瑞士法郎，再加上顾资银行的650万瑞士法郎，总额正好是上面所提到的1.04亿瑞士法郎。

要注意的是，这些总共1.04亿瑞士法郎的款项不是罚金，而是没收款。知道了款项的来源，就容易确定款项的归宿了。如果是罚金，那款项来自被罚的瑞士银行；如果是没收款，那款项则是来自这些银行因为协助一马公司洗黑钱而得到的佣金，也就是上面提及的非法得到的利润，换句话说，这笔款项有可能来自与一马公司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刘特佐或其代理人，也许那是一马公司的款项。不过，马来西亚政府和一马公司皆矢口否认那是一马公司的，因为一马公司的资产并没有损失。另外，人们也许可以说，涉案人也不一定是刘特佐，FINMA 也没有透露这个人的身份。

从另一个角度看，瑞士金融监管当局对犯法违规的银行的处罚，只没收非法利润，不处罚金，也未免太轻了吧？协助一马公司洗黑钱，居然没有被处以罚金，只是让他们把吞进去的赃款再吐出来罢了，对犯法的银行没有一点处罚警戒的作用。处罚太轻，间接鼓励银行再度犯法。

也许，瑞士金融监管当局应该向邻国卢森堡学习。瑞士著名的爱德蒙德罗斯柴尔德私人银行(Edmond de Rothschild) 也因为替一马公司洗黑钱，遭到卢森堡金融监管委员的提控，罪成，被罚了900万欧元。不过，这个罚款金额尚嫌微小，不像美国和英国监管当局对犯法违规的国际大银行，开出的罚单动辄以数亿美元计，有的罚单还超过百亿美元，例如德意志银行因为协助洗黑钱，曾经被美英当局罚款6.3亿美元，因为操纵利率被罚26亿美元的巨款——德意志银行在2016年，也曾因为在2008年不当销售抵押贷款支持证券(MBS)，被美国司法部处以140亿美元的天价罚款。

（原文刊于 2018-03-25《星洲日报·百思莫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