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个大马人在澳洲洗黑钱谈起

8月中，甫到澳洲墨尔本，在电视新闻报道中铺天盖地而来的，是两个有关澳洲的大新闻。一是关於澳洲第二大银行澳洲联邦银行，因为疏於监管，让犯罪分子和恐怖分子得以利用自动存款机，成功清洗黑钱；另一是关於澳洲副总理乔艾斯拥有双重国籍（即澳洲和纽西兰国籍）的问题，还有数位国会议员也拥有双重国籍，引起澳洲政坛极大的震荡。这里只谈第一条关於银行没有做好反洗黑钱把关的工作，下周才谈双重国籍的问题。

话说一名来自马来西亚的华人，名为 Foong Kha Weng，利用十几张伪造的驾驶执照，在澳洲联邦银行开了11个账户。2012年，联邦银行推出智能存款机(IDM)，客户每次可以存入最多200张纸钞，若钞票面额为100，每次可以存入两万澳元，而且每天存款次数不限。Foong 先後总共存进500万澳元，Foong 的同夥香港人 Fung Yuen Hong 则先後存入了1700万澳元，这些通过智能存款机存进银行的黑钱，很快就通过联邦银行转移到中国或香港地区去，完成清洗黑钱的勾当。

原来 Foong 和 Fung，夥同另一位来自中国的 Lu Jihan，三人合作进口并制造冰毒，从事贩毒制毒牟取暴利，而联邦银行因为疏於职守，让他们能够成功清洗黑钱。按照规定，银行凡有一万澳元以上的交易，都要向澳洲监管当局 AUSTRAC 报告，但联邦银行在长达三年期间，都没有向监管当局报告任何一笔超过一万澳元的存款，这些存款总共有53000笔。现在，联邦银行已被监管当局提控，指其严重违规，没有尽到反洗黑钱的责任。那个来自马来西亚的华人及其同夥，已经被法院以贩毒的罪名治罪，锒铛入狱，而联邦银行业也承认反洗黑钱不力，但把责任推到电脑程序上的代码错误上。联邦银行势必被罚巨款，单单一笔超过一万元的存款没有上报，就能被处罚款高达1800万澳元，何况联邦银行总共有53000笔的存款没有上报呢？

洗黑钱就是将国内非法获得的金钱，通过各种途径转移到国外，使非法资产合法化的一种行为。这些非法金钱主要来自受贿、逃税、贩毒和走私，还有就是恐怖分子的国际资金转移。洗黑钱的途径主要是虚假贸易和银行汇款（包括通过地下银行和货币兑换商的汇款），最直接的简单办法就是携带巨额钞票到外国去。

因为没有做好反洗黑钱工作而严重触犯法规的银行，被美国和英国的监管当局开出巨额罚单的有好几家，其中以汇丰银行(HSBC) 和苏格兰皇家银(RBS) 的个案最为严重。

总部在伦敦的汇丰银行，在方便罪犯和恐怖分子清洗黑钱方面，记录欠佳。该行曾在2012年，被处以将近20亿美元的罚款。在2007-08年间，毒枭通过汇丰银行墨西哥分行，转移70亿美元的黑钱；此外，汇丰也绕过法律，让一些受到美国经济制裁的国家，如伊朗、缅甸和朝鲜，在其分行进行交易，转移黑钱，例如，汇丰在2001至2007年间让伊朗完成28000宗未透露内容的敏感交易，交易总额高达197亿美元；汇丰也和沙地阿拉伯的一家名为 Al Rajhi 的银行有交易往来，後来证明这家银行及其股东，和2001年的911袭击有关，之後，汇丰关闭了 Al Rajhi 银行的所有账号，但在後者恫言将撤出全球所有和汇丰的业务，汇丰又恢复了这些账号；2005至2008年，汇丰日本分行轻易地让总值近3亿美元的旅行支票过账，後来发现这些旅行支票来自洗黑钱猖狂的俄罗斯。

美国民主党参议员卡尔莱文(Karl Levin) 在2012年说：“汇丰银行没有遵守反洗黑钱等法规，利用规则漏洞，与制约条款名单上所列的国家如苏丹、伊朗等国交易，为墨西哥毒贩洗钱，为中东恐怖组织融资提供渠道”。莱文是负责调查汇丰银行洗钱事件的美国参议院常设调查委员会主席，他的所言，证明了银行在洗黑钱这方面所犯的过失，并非无心之过，而是有意为之，目的就是让银行能够赚取更大的利润。

苏格兰皇家银行是英国最大的银行，英国政府是这家银行的最大股东，占股约83%。早在2002年，苏格兰皇家银行就曾经因为没有认真处理非法资金的转移，被美国监管当局罚款，当时罚款轻微，只有75万英镑。不过，银行为了追求盈利，恶习难改，屡罚屡犯。2010年，苏格兰皇家银行又因为没有做好反洗黑钱工作，被罚560万英镑，被罚的原因是，苏格兰皇家银行因为不理会美国当年对伊朗、利比亚、苏丹和古巴的经济制裁，仍旧接受来自这些国家的银行交易。第二年，苏格兰皇家银行受到美联储的严厉警告，务必做好反洗黑钱的工作，然而，根据路透社的报道，在2011到2014年间，由俄罗斯人主导的洗黑钱集团，利用在英国的俄罗斯匿名离岸空壳公司，经过摩尔多瓦共和国，清洗了总额高达223亿美元的巨额黑钱。涉案的银行中有英国银行，如苏格兰皇家银行、汇丰银行和标准渣打银行，它们并没有阻止这些颇为值得怀疑的黑钱的转移，违反了英国关於反洗黑钱的条例。

（原文刊于 2017-08-27《星洲日报·百思莫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