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学数 ──
2014年10月15日至2015年1月3日,进出急症室9次。从医院回来静养两个月,身体逐渐康复。看到2009年1月7日写的《2009年卑微的愿望》,想到2015年还没有许愿於是就根据旧稿改写:
2009年是满载希望的牛年,希望是我心想事成的牛年。这里没有豪言壮语,只有微不足道的心愿:
愿望 1:能减肥
遥想当年出国,身体才95磅,如今称一称都是165磅。真是吓坏人,由于不常运动,挺一个水桶的腰腹,腰围34英寸。
上星期太太要把一些衣服捐赠出去,发现我有6条新长裤,由于5年前买时太长没有裁剪改短,放在箱子忘了,每条现在都不能穿,什么年月才能恢复苗条身材?一次都没穿过的长裤只好算了全捐掉。
体重长期保持在标准体重的范围内,维持一种相对稳定的状态,对维护自己的身体健康将会有极大的帮助。缺乏运动,多的脂肪在体内蓄积而成。
用蜂蜜柠檬水减肥,蜂蜜可以避免脂肪积聚,它有助于把体内积聚下的废物排出体外,使全身的新陈代谢功能得到改善,使得那些由于不能很好地消耗而在体内积聚下来的多余脂肪作为能量而得到燃烧。柠檬含丰富的维生素C,可以解渴且冲淡想吃东西的欲望,因此可有效抑制不当饮食。一日喝下三公升的蜂蜜柠檬水,希望可以避免脂肪在身体中积聚下来。
多运动,最好饮食控制,不要嘴馋多食,希望体重下降20磅。
〖2015年3月7日后记〗大病回家后量体重是143磅,两个月前,体重是173磅。一下子就消瘦这麽多。本来有小腹,二十多年都没有消失。一场大病瘦骨嶙峋,肚腩竟然消失,马年行大运不必减肥小腹平坦。
愿望 2:没事不胡言乱语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诗经《国风·黍离》
少讲话多做事。以前眼睛半盲,很多东西看不清楚,现在有了孙悟空的“火眼金睛”,但是还是收敛好些,告诫自己少讲没人要听的真话,学郑板桥的“难得糊涂”,不要搞得形容枯槁,自溺于汨罗江。
〖2015年3月7日后记〗大病不死,韬光养晦。还是少讲没人要听的真话,学会糊涂。
愿望 3:做事不要虎头蛇尾
以前系秘书说我容易说 "Yes",要学会说 "No"。这几年由于白内障,把许多事推脱掉,能不做就不做,日子总算过得有点人样。
最近一些人及机构知道我的白内障手术成功,可以看东西,又想要拉我出来做一些活动。
我这十年里累积太多想做而没做的事,希望有自己更多的时间工作,因此要学会心硬,能不做的事,要打太极回掉,不能再花费我的宝贵时间。不要把生命消耗在无意义的方面。
以前很多事开头做得轰轰烈烈,可是没能持久,或者因忙碌半途夭折,或者因繁琐杂事干扰无功而返。今年宁可“少而精”,把一些该做的事完美地完成。
30年前邓小平说中国对世界的策略是“韬光养晦,有所作为”,我想我也要用在自己身上。
〖2015年3月7日后记〗推掉几个杂志的评审员,以及编辑的工作。要留些时间做自已想做的事,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愿望 4:在逆境中过得更快乐
金融危机把许多美国人辛辛苦苦的血汗钱淘空。
我在几年前的网络泡沫危机前曾在好友的建议下投了几万元在科技股,后来这些钱就像投水的石头有去无回,全部不见了。以后不再买什么股票。
这次金融危机没有投资的损失。前几个月去拉斯维加开会,遇到一位曾合作过的老数学家 C,快70岁的人还继续教书。他说他的退休金百份之40不见了。现在退而不休,还好他以前的大学对他优待,让他回去教一两门课赚一些钱。
回来之后查看我这20多年的退休金也是一样百份之40不见了。
加州政府说今年2月如果没有什么金钱解救,财政就要破产。去年我每个月要交的医药保险费是6元左右,现在发现1月1日开始政府要我们负担更多的医药保险,每个月要付60元,增加了10倍。
日子真是像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我像李商隐《行次西郊作诗》写的:“健儿立霜雪,腹歉衣裳单。”——但是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要为失去的东西而忧伤,要像颜回“箪食瓢饮”,“曲肱而枕之”安贫乐道的笑着活下去。
〖2015年3月7日后记〗仍然要过“箪食瓢饮”,“曲肱而枕之”,“腹歉衣裳单”安贫乐道的生活。
愿望 5:希望儿子能工作顺利
儿子获得生物工程学位后跑去法国学法文,进入香水研究院学香水。这研究院一年只收10到12个学生,可以说申请者百里挑一。
他在申请入学作文写他的梦想是制造可以令许多人“快乐”的香水,在文章里他讲一个故事:为了学好法文,他尽量克服自己害羞的心理,和不同的人讲话。有一天在里昂的地下火车,他的对面是一个老太太,她脸上是有忧伤的神色。
他想法子和她交谈,就问她:“你喜欢香水吗?”
老太太默默点头不语。儿子想到他书包有一瓶香水能给人愉快的气息,于是就拿出来问她,“你想不想试试这香水?”
他在她手上擦了香水,老太太嗅嗅手上的香水,不过3秒钟就露出微笑。
我儿子就问她要不要这香水,慷慨送给她。这老太太下车前转过头来向他道谢。
我儿子在他的博客写这香水他第一次嗅就让他昏死过去,还插图为证。(他这博客有六万多人阅读)
这故事感动了其中一位女考官,而且他能分辨12瓶香水的成分,百分之80准确。两天后他得到通知被录取上课。他的一位教授是一间香水公司的香水师,介绍他到公司去实习,特别让他当“香水师助理”,不需要从基层的杂务及销售员做起。试用期半年,从1月5日开始,希望他能顺利度过,做他喜欢做的事。
他说他的同学现在还没有人找到事做。希望他实习后,工作顺利。在全球的经济萧条能找到安顿自己心灵的地方,有新的机遇有固定工作,可以完成他的梦想。
他说他是最快乐的人能进入这香水研究院研读。可是毕业后却面临法国有两百万失业大军,著名的香奈儿公司都要裁两百多员工,作为一个外国人要在那里立足不容易。
〖2015年3月7日后记〗毕业实习后他又到难进入的凡尔赛(Versailles) 香水研究院 ISIPCA (Institut Supérieur International du Parfum et Cosmétique),花50%的时间是在留法勤工俭学的合同项下的香水公司实习。
在毕业考教授给考生四瓶香水要考生把一百二十种成份列出,他的敏鋭嗅觉无误的写出正确答案。他是唯一的学生能这样,教授介绍他到法国香水公司。法国在2006年提出法令禁止外国留学生毕业后在法国工作。儿子的香水公司把他调到美国子公司,然后一年后再申请回法国母公司。
儿子参加在2013年3月21日至24日在米兰举行的第五届 Esxence 展览(即沙龙香水展)的香水比赛。米兰被誉为意大利的时尚之都,事实上现代香水的发源地也是在意大利,而后传入法国发扬光大。Esxence 选择米兰的 La Permanente 作为展览地,恰恰是要传达香水工艺源於意大利这一深意。为了鼓励年轻的调香师调制精致香水,也为庆祝 Esxence 五周年,大会举办了寻找“Esxence之香”的香水征集比赛,只接受三十岁以下的年轻调香师参加。所有作品都要经过三轮不同专家和大众的评选。先由香水业界组成的 Jury of Noses 选出十款作品(最终有十一款入选)进入复选。复选则由资深香水评论人组成的 Jury of Critics 选出最后五款进入大众决选的作品,这最后的五强将由3月21日至23日的所有参观者投票选出他们心中最能代表 Esxence 的香水,并於次年的 Esxence 推出。结果儿子以东方果香调的 Etoilegance 获得大众的青睐得了第一名。
儿子香水在米兰举行的第五届 Esxence 展览参加比赛
他解释香水名称 Etoilegance 来自法文的 Etoile(星星) 和 elegance(优雅),几千年来陆上的旅行者和海上的航行者依靠天上的星辰指引方向。他希望他调制的香水能指引人们进入优雅的境界。
香水的挥发油用从纳米比亚,俗称“布须曼蜡烛”(Sarcaulon Mossamedensis) 这种植物,然后是蜜桔和佛手柑香味,接下是款款释放蝴蝶花、玫瑰、茉莉花、桂花、万寿菊、玉兰花香,香味保留有一夜之间。评委称“他给香料艺术带来新鲜和令人兴奋的观点。”,并说香水界一颗新星诞生。
儿子也由美国的子公司回到法国母公司工作。
愿望 6:完成我的两本书
看到一张漫画《每个菜鸟都有鹰的梦想》。年青时我曾梦想完成40集的《数学和数学家的故事》,但是后来因健康和精力以及工作没有时间,书写到第八集就停止,真是志大才疏。
希望能在2009年完成另外两集,能吸引更多年青人喜爱数学,以后从事数学工作。方明兄刚从香港回来,对我说他在科技大学遇见一些教授年青时读我的书和受我的影响。
事实上现在和我一起共同研究的一些华裔数学工作者读高中和大学时也是我的读者。
30年前写的一些文章,在中国网上还是一些数学教师和学生的参考资料。可惜中国人在普及工作方面做得不多,有时真的像鲁迅的“孤军忱戈”,有种寂寞感。
〖2015年3月7日后记〗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在2015年1月1日出版《数学和数学家的故事》5册印刷精美,品质第一。希望完成我的三本书:
(1)《数学和数学家的故事》6,7,8,9四卌;
(2) 随笔散文《峰回路转千帆来》;
(3)《孤独的狼——阿历山大·格罗滕迪克的传奇生涯》,我的法国老师的传记。
愿望 7:完成我的15篇论文
由于长时间不能看东西,我有15篇论文放在文件库里而没有完成,里面有我儿子在大学时的发现,女儿在高中时与我玩游戏的发现(她快要大学毕业了),还有一些我的“朝花夕拾”的结果。希望更上一层楼从零开始,把这些论文都清理出来,该做的事倾全力完成。
据英国《每日邮报》5日报导,加州大学心理学教授弗里德曼发现,勤奋和雄心勃勃的人比感情用事和散漫的人多活达4年。守纪律的人不但比较快乐,也更有可能过稳定的生活。他们较能抗拒酒精、药物和冒险的诱惑,从而保证健康。“勤奋的人既有稳定的工作,也有稳固的关系。”
研究要付出时间和精力,不要期望太高了,要从自已的能力和条件出发。
〖2015年3月7日后记〗寜少勿滥,完成我的3篇研究论文。
愿望 8:天下太平,没有天灾人祸
这个是我能力不能控制的愿望。希望印巴、以阿、俄乌无战事,非洲不要有国与国相争,族与族相残。
希望没有汶川的地震,没有印尼的海啸。
希望1亿的中国民工回家乡,能想法给家乡一些变化,把贫困的环境改变。
希望企业家多出几个温世仁(Sayling Wen,1948年-2003年12月7日,致力推广企业知识经济理念与缩短城乡差距的英业达副董事长),在成为巨富之后,能心系底层的同胞,不要鄙俗的豪华把数万元花在洋酒上,把钱用在助贫上面。
希望全世界的贪官良心发现,能把贪污所得,吐回帮助需要帮助的贫苦大众。
希望……?希望……?希望……??
不写了,就算上帝有能力让我的愿望实现,他会不喜爱我太贪奢望太多,就此打住。
〖2015年3月7日后记〗不再作这些不实际的愿望。
2009年1月7日
写於2015年3月8日
【附】温世仁说自己
我成长在一个很真实的农村里,1950年代的台湾跟古代没什么不同。晚上八点钟以后不可以点油灯,就用报纸作成小袋子,把萤火虫放在里面,上厕所靠着这点亮光,才不会害怕;六岁时跟着亲戚到山上打猎,知道怎么用削尖的竹子刺野兔;每天到井边打水,就是在这样一个纯粹的农业社会长大。
进入社会后我从基层的工程师开始做起,二十四岁时当上厂长,记得第一次应征工厂作业员,因为不熟悉工厂作业情形,还问来应征的人上班时间和管理的问题,其实回想起来有点好笑。我二十五岁就出任金宝公司总经理,二十六岁因为职务关系,要到国外去推广访问,已经去过四十三个国家。
我认为自己比别人幸运的不是财富,而是累积了很多生命的历练。因为这些历练所充实的生命,才是最宝贵的资产。
五十岁以后,我决定不再作生意人。过去做生意时接触到的人,都跟电子科技业脱不了干系,开始写书以后,不但接触了各行各业、各种年龄层、各式各样的人,自己的视野也变得益发宽广。
我觉得自己是一个相当幸运的人,一个农业时代出来的孩子,要适应工业社会,现在还要适应网络社会,等于亲身见证了三个时代,许多跟我同辈的人并不适应这样的转变,我不但甘之如饴,还因为自己可以做更多样化的选择,觉得自己实在幸运得不得了;你想想看,我高兴的时候可以到乡下住两天,或到城市唱唱KTV、泡泡PUB,不想见人就回家上网,完全可以自由选择自己想过的生活。
我在生活上是个随遇而安的人,虽然一年有三百天以上住在各种不同的旅馆,却在什么地方都可以睡得着觉,饮食方面除了比较喜欢喝健怡可口可乐外,我是完全不挑嘴的。
虽然在生活上随和,但在工作上我是很有使命感,该做的事绝对会倾全力完成,我觉得范仲淹“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心境,养成了我不急躁的个性。虽然每天的行程都很紧凑,在别人眼里看起来似乎很忙,我却觉得自己挺悠闲的,一天总会空出三、四个小时阅读,这么读下来,一年总可以读个三百本书,虽然写书速度不如人家,读书的速度却绝不落于人后。
我是个改变很快的人,部下朋友常会抱怨,说他们要适应我这个经常在变的习惯,但我认为自己并不是善变,而是因为经常在思考,有思考就会有新的观念,进而推翻自己的既有观念,最后产生改变的行动,所谓“朝令夕改”对我来说可能还不适用,如果发现错误的话,就算“朝令朝改”也是应该的,因为从事电子业久了,很自然训练成“决策错误顶多再改,决策缓慢却会导致灭亡”的思考模式,更加强了我勇于改变的习性。
身为基督徒,我相信生命是出现在舞台的那一刻,死亡与黑暗则是在生命背后衬托光彩的布景,每个人在生命舞台都会扮演不同的角色,尽力把这个角色做好,就是最精彩的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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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强不息 力求上进
2009年01月08日首版 Created on January 8, 2009
2019年11月21日改版 Last updated on November 21, 2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