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党人的光彩瞬间

　　伟人毛泽东主席在祝贺延安五老之一吴玉章六十大寿的贺词中有一段这样的名言：“一个人做点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不做坏事，一贯地有益于广大群众，一贯地有益于青年，一贯地有益于干革命，艰苦奋斗几十年如一日，这才是最难最难的啊！”

　　1954年11月24日行动党成立之后，并不是没有做好事，也做过一些贡献，这是众所周知的。从1956年1月到3月，新加坡独立运动发展最蓬勃最迅猛的时候，人民行动党人和其他党派纷纷组织宣传队，逐户访问民众，宣传独立的意义。在立法议院中，李光耀掷地有声地发言抨击“维持公众安全法令”，幽默地指出“新公安法令就是紧急法令，现在是脱下了殖民地的外衣，换上一件首席部长所常穿的开领白上衣。”“任何主义，如果要运用武力和恐怖来进行政治改革就应该制止，不单共产党为然。”大义凛然地问道“我们是不是因为共产党的存在而被剥夺了自由权利呢？是不是因此就要把这些限制自由的法令流入我们的普通法律中呢？”还指出“不安与暴动的根源是由于人民憎恶外力统治。殖民统治是人民政治上失望、悲愤与不满，殖民统治已经变成一个瘤，而紧急法令却被用来麻痹这毒瘤所带来的痛苦”“唯一解救的办法就是开刀割掉这个毒瘤，割掉殖民地制度，大踏步走向自由。”

　　在中学联成立大会上，李光耀作为法律顾问发表了热情洋溢的发言，“同学们所表现的团结精神是很难使人不感动到流出眼泪来的。”“你们今天的胜利是不容易得来的，是靠你们的努力、你们的血汗、你们的智慧和你们的忍耐换回来的。”“中学联是从苦难中诞生的孩子，现在她刚刚学跑路，我们要好好地保护她，使她成为一个真正的巨人。我们要像保护自己的生命一样，保持她的存在，我们要像保护自己的眼睛一样，保护她的组织的清白和巩固。”“同学们，你们是马来亚未来的主人，你们就应该在你们这一代，创立民族友好的模范，在各民族学生中造成一种巩固的友谊。”最后高呼“马来亚各民族学生友谊万岁！中学联万岁！”真是语言铿锵，满怀爱心，令人感动。这时的李光耀32岁，可谓风华正茂，激扬文字的年龄段。

　　1956年9月在封闭妇女联合会和铜锣音乐会，七位团体领导被逮捕后，作为法律顾问的李光耀也做了许多工作。人民行动党发表了谈话：“这种突然和专横的行动，将会产生严重的事件。”行动党并召开紧急执委会，会议决定要求首席部长林有福立即召开一次紧急立法会议，要政府对这次行动给予充分解释及辩论。李光耀致函给林有福，指出“这次政府的行动是侵犯人权。”“政府根本没有提出任何证据来说明它的行动。”蒂凡那也发表声明，指责政府的逮捕和驱逐行动“不能提出证据说明政府的行动是合理的。首席部长并不能从陈女士（妇女联合会主席、新市失业者协会执委陈蒙鹤）的活动中提出例子证明这种驱逐令是合理的，这种专横的行动是要对付工会领袖和反对殖民地主义者。”1955年9月24日各业工友联合会举行了二周年纪念大会，林清祥等工会领袖发表了演说，李光耀在热烈的掌声中警告说：“首席部长依靠反动势力而不依靠人民巨大力量去争取独立，是政治上的自杀。”“政府这种专横行动，已严重破坏了人权的行动，其目的是威胁反殖民主义者，打击独立运动。”

　　1956年10月1日和2日，林有福政府援引公安法令逮捕了中学联主席和人民行动党中央执委兼各业工联武吉班让总务谢奕田，人民行动党发表声明指责政府引用特权来危害敌对政党，“我们不能接受谢奕田曾参加颠覆活动的话，便应该提出公开审判，如果没有证据，那么，我们要求将他释放。”

　　1956年10月14日行动党召开群众大会，要求重新举行普选。中央执委蒂凡那讽刺周瑞麒“民选政府在座位后做司机的殖民主义者的注视下进行消灭人民争取独立力量是一种愚蠢的行动。”李光耀强调“这些违背人民利益的政治投机者必将遭失败。”杜进才批评政府“政府的行动不应该由个人的爱好和情感来操纵，他个人认为某人不对，就引用公安法令加以逮捕，这是脱离了民主的。”并指出“政府逮捕人民应拿出充分证据来，公开审判被捕人士。”

　　1956年10月17日，人民行动党主持抗议周的第二次群众大会，李光耀激情洋溢地发表演说：“在殖民地官员和他的代理人的高压政策下，新加坡的民主权利受到残酷的剥夺。人民都在一种恐怖不安的气氛中生活，谁都不知道明天自己能不能过自由的生活。……我们很清楚为什么他要做这样的事情。他是害怕人民。他明知道在下次的大选，他是没有希望的，因为他没有组织，没有人才，没有干部。他要跟殖民主义者、自由社会党反动势力勾结，来破坏反殖民主义力量。”1956年12月5日举行立法议会会议，李光耀提出动议：“本议院惋惜劳工联合政府采取进一步行动，利用驱逐法令、公安法令和社团注册法令来对付人民和社团而不提出任何证据来说明其行动的合理性。”对于政府说政府在向共产党颠覆分子和恐怖主义作战，人民行动党发表声明指出政府的“行动和策略却使人民相信政府的行动是很独裁和富有镇压性。”“要求政府辞职，要求立即停止这种错误的政策和策略。”在立法院辩论时，李光耀总结时发言说“政府所采取的的路线就是：你是倾覆分子，我就要捉你，这样就可以得到民主。”

　　1953年2月22日马大社会主义俱乐部创立，王邦文被选为财政。1954年5月10日，会刊《华惹》刊登了一篇题为《对亚洲的侵略》一文，谴责西方帝国主义，抨击“紧急法令”和设立所谓“新村”的集中营，激怒了英国殖民地统治者，以否定殖民统治的利益构成煽动罪的罪名把八名负责人控上法庭。李光耀作为国际知名的英国女皇律师 D.N.Pritt 的助理，加上五一三学潮的案件，李光耀成为政治焦点，呼唤独立，呼唤正义，大有“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之势”，使李光耀突出地成为一名英勇的反殖战士，累积了政治影响力，为人民行动党的创立奠定了扎实的群众基础。

　　行动党人在野的五年间，所有的正义诉求，都是被人民的愿望催生出来的，让自己在大众面前的侃侃而谈具有了某种天然的道义优势和客观属性，为反殖运动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这是行动人最为光彩的一页历史。毋庸否认，1959年上台后，行动党的这些光彩行为却大打折扣，失去了锋芒。从1954年建党起，到1959年上台执政，短短的5年时间，行动党人像孙悟空的脸一样，说变就变。

　　1959年5月30日，新加坡举行立法议会选举，行动党赢得51席中的43席，得以组织第一届自治邦政府。人们惊异地发现，送走了瘟神，迎来的却是魔鬼，行动党政府变成了劳工阵线联合政府，李光耀变成了林有福。在殖民地时代，林清祥等左翼领袖和骨干背后只有被各种法令像紧箍咒一样套在头上的平民百姓，一个个被送进了黑牢，受尽折磨，有些早早地被扼杀了政治生命，有些甚至由于在黑牢中健康被摧残，过早地离开了人世。而李光耀等海归精英，背靠大树，稳稳妥妥地激烈地反殖，却安然无恙，青云直上地稳坐权力宝座。傻不拉唧的林有福，如果有李光耀智商的百分之一，也就不至于狼狈下台，晚年皈依伊斯兰教，移民沙特阿拉伯，寻求端阿拉的庇护了。

　　自行动党赢得大选后，除了逼迫殖民地政府释放林清祥等八大领袖外，其余殖民地政府逮捕如林清如等政治犯却仍继续关押。扶持行动人上台后，直至1962年社会主义阵线成立，与行动党两军对垒，一场没有刀光剑影却一样鼓角争鸣的意识形态的较量拉开了帷幕。行动党人稳坐政权宝座后，并没有止步不前，将林有福政府的压制围堵反殖浪潮，变为刺刀见红的意识形态斗争。林清祥等左翼领袖成了东郭先生，成了冬天救了蛇的农夫！原告变被告，乾坤颠倒，左翼成了宝盖底下的兔子，真比窦娥还冤。

　　自此之后，行动党人摇身一变，变成了可以主宰一切的教主，伪装不了了，掩藏着的私货，即使是麒麟皮罩着也要露出马脚来。政权在我的行动党人变本加厉地用社团注册法令、内安法令、驱逐法令、出版法令、诽谤官司等手段，封闭的团体和驱逐的人数以百计，逮捕的人数以千计，吊销出版准证数以十计，控人以诽谤罪无数。1963年2月2日，所谓“冷藏行动”一夜之间，就以“共产党”“颠覆政府”等罪名逮捕了百余人。对付南大学生捍卫民族教育的正义行为，行动党政府派军警三次冲进南大校园，见学生就打，按名单抓人，大学生就像猪圈和羊圈里待宰的猪只和羊羔。什么大学自主权、学术自由权，在行动党人看来，统统都是狗屎堆。1961年的华校中学改制，直至1981年华校彻底消亡，中学联成立大会上，李光耀如长兄慈父般对华校生的关怀爱护与期望，也统统成了过往云烟！

　　回顾林有福政府仅仅封闭了妇女联合会和铜锣音乐会，仅仅逮捕了7名社团领袖，殴打要求免服役的请愿中学生，行动党人就义愤填膺，召开抗议群众大会，在立法院提出动议，要林有福政府解答，谴责政府专横，无视人权，要求废除内安法令，要求拿出证据来，将被捕的人控上法庭等等正义行为，让人为之动容，觉得行动党人不愧是反殖英雄，正义的化身。上台执政后，却和林有福傀儡政府一样，癞子不说秃子，用同样的法令，同样的手段对付左翼党团，又能拿出什么证据将政治犯控上法庭？发生在1933年2月27日德国的国会纵火案，被世纪魔头希特勒利用来镇压共产党，逮捕了共产国际的负责人季米特洛夫、塔涅夫和波波夫三人，即使像希特勒这样的大独裁者，也让季米特洛夫在莱比锡审判时，上法庭为自己辩护，最后被判无罪释放。而新加坡的政治犯的控状大都是毫无根据的以“亲共活动”、“共产党统一战线”、“颠覆政府”等笼统罪名长期关押。

　　这真让人难以置信，人妖颠倒得这么迅速！在行动党人看来，无论如何政权还是比追求真理更切合实际也更加重要。

　　行动党人根据政治需要，在野时是正义的化身，在朝时却变成魔头。千变万化，纵横捭阖，予取予求，每一步都充满了算计。与劳工阵线对比之下，林有福的逮人封团，真是小巫见大巫，小菜一碟，可行动党人脸没红过，也没白过，一副我是胜利者我怕谁的模样，于是乎乐也如往，疯也如往，就这么几番云雨，几番游戏，长期执政就成了傲视世界的贤明政府！李光耀就成了“建国之父”，顺理成章就成了世界级的英明大政治家！

　　回首昨天，再看今朝，或许感慨更多。现在，是应该剥下皇帝新衣的时候了！

〖附件〗：李光耀在中学联成立大会上的演词

〖注〗：新加坡华文中学生联合会1955年10月6日获准注册，1956年9月24日被封闭。